2012年9月18日 星期二
他的樣子,我已經記不得了
傍晚,小學裡一窩孩子與直排輪教練追逐著……
妳記得嗎?高中時去中國城溜冰。第一次去,我獨自練習,摔了一上午才終於學會長程滑行。某回摔跤絆倒台南二中的那個男生,他起身回頭伸手拉我一把;真尷尬,他不會因為我手心冒汗就不喜歡我了吧?
當時,冰宮裡播著<茫茫到深更>這首臺語歌,溫度、氣味、燈光……依舊深刻,但男生的樣子我已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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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你結婚了嗎?」小女孩問
「還!!沒!!」
「教練有女朋友啦!哈哈哈哈。」男同學生說
一群孩子圍著教練喧鬧著,幾句對話將我從遙遠的回憶喚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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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前,另一個喜歡溜冰、熱愛音樂的女孩也長大了。在一個音樂會上,是深秋,她重逢老師。因為是老師,才允許他後來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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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結婚了嗎?」鼓起勇氣,她終於問了當年開不了口的問題
「我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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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個談心的夜晚,她又問:「欸,我們這樣算談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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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他對她說:「我不似妳還有很多機會,我沒有再一次失敗的可能了。」老師掛上電話,從此,消失在春天的某個深夜
她來不及說:「其實我喜歡的……就是那個年輕時努力又驕傲、現在傷敗卻奮力想站起來的你呀!」
負傷,暗啞,書寫,獨自一人,散步,她來到這個秋天。
2012/09/18 星期二 18:50
2012年9月17日 星期一
感謝那些因孤獨而抄歌本的時刻
「狠」想念陳淑樺。不過,在最美麗的時候隱身,實是幸運;聽著她唱的〈月夜愁〉……
小學時住關廟,在老茶車前,總是可以聽到外曾祖父唱很多日本曲譜的臺灣歌,也常要我幫忙抄歌本;鐵馬、老茶車、搓揉滿地的花生膜、軟殼黃長壽、藍白夾腳脫鞋、偷塞給我的20元紙鈔、阿祖的歌聲及背影……。阿祖在80幾歲、我國中時期去世了。
小時候文靜,和現在個性完全相反,常獨自在座位上安靜地抄歌詞,歌詞本數量和我青春期的孤獨是對等的;長大後很多人說我書寫裡有一種韻味,猜想是這原因。
我會唱大部分的臺灣老歌……因為關廟阿祖和父親的關係。
國中時音樂課,老師要每人任選一首歌上講臺唱,欲作為學期末成績,大家都選了當年很炫的流行歌,我選了一首被大多數同學笑老氣的臺語歌〈雨夜花〉,但得了95全班最高分;當時只有一個平時常欺負我的男同學:「妳唱很小聲,好害羞,但妳唱歌很好聽!」
結束了 CHN-KMT 在臺灣實行全世界上最長的38年戒嚴後,至今將邁向 26 週年,有好長一段時間,是聽不到這些好聽歌曲的。感謝阿祖、老爸, 以及那些因孤獨而抄歌本的時刻。
2012年9月13日 星期四
寂寞的季節
教室的窗被拉上了,吵鬧玩笑聲終止了;電視關了,鳳飛飛離開了,陶叔叔也轉身走了;孫越、張小燕、傅達仁哭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音樂也停止了。
多年前的某次喪禮,我在火葬場上看到當長子按下火化按鈕時,周遭的長輩們在瞬間掉淚那幕,當時在想,那種難過,可能不只是親愛人離開的不捨,還包含了對生命無能為力、無可駕馭的成分在。
再過幾年,父母到了聽廣播電台亂買保健藥吃的年紀,意識到他們對身體健康的害怕與不安全感,接著,那些在年幼時照顧自己的長輩們,開始病了、有的離開了。 對我來說,面對生離和死別一樣難, 7 歲,我第一次經歷死別,在 14 歲才意識到那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常常用很害怕的心情在預習著「如果有一天,我愛的人們去世。」
而竟是在2011年,那陪伴自己生命最多時刻的狗狗身上學到送別這回事,我也經歷了一場小型火葬喪禮,從一個人的深夜,陪著她斷氣、幫她擦身體、為她誦經、送她到安樂園、蓋往生被、助念、送到火化爐前,二個小時後在熱騰騰了爐子前為她撿骨、捧她的骨灰安置......是硬撐著走完那個流程,送走了花了很多精神照顧的生命,然後回家癱了幾天,有意勢時就哭。
我當時覺得應該將嚕嚕的骨灰用以樹葬、回歸土地,但一年半了,到現在還沒有勇氣。
在一臉友的文中看到一篇很仔細的火葬流程描述其中一段:「被運入燃燒室,屍體就會被鋼錠或刀片弄破,然後內臟會外流,如果不弄破,燒的時候,屍體會爆開......接著,就會噴柴油或汽油在屍體上,然後才真正送進爐門......留下來骨灰其實只是象徵性裝一些而已。」
我開始很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了,開始運動了,開始希望自己瘦一點、更健康一點。 因為,我真的期待自己有幸送我愛的每一個人走最後一程。然而我也希望自己能擁有幾個堅強勇敢又豁達的孩子,送我最後一程。
重覆聽著〈寂寞的季節〉這歌「多想要向過去告別,當季節不停更迭.......那些愛過的人,心是如何慢慢在凋謝.....」心就滿溢了,寂寞,不寂寞,寂寞,又該感謝這孤獨而書寫的時刻,耶,黃昏來了......今年,秋天似乎還是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