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15日 星期五

借來的幸福

『我早已經習慣看著你的背影離去了……。』她望著那不屬於自己的男人離去,心頭一陣空虛,怎麼會走到這樣的地步,自己也想不透。

她曾經信誓旦旦的說:『我不和兩種男人交往,一種是已婚的、一種是戀愛經驗超過十次的』。

她下了床點了根煙走到了陽台,那正好是男人走出門口的時候,

這二個月來他們已經達成了這樣的默契,男人總會在開車門時,抬頭對著陽台上的她笑,並且揮手說再見。

離去時男人總會給自己一個微笑,只是那笑容隔著矇矓的夜色,總是缺了些啥麼。

她想,這男人對她的愛,恐怕就如同那微笑浸盈在夜色中的朦朧,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男人對她的愛,只有在黑夜時才來臨。

有時她會忍不住的抱著男人痛哭,她的確是愛上她了,打從她與第二任男友分手後,整整三年的感情空窗期,就被這已婚男人貿然的闖入,不可否認的是,她是一個怕寂寞的女人,在結束兩段感情後,她怕痛,於是將自己封閉起來,直到遇見了這已有家室的男人,說她寂寞也好、說男人的手段俐落也好,總之她是徹底的陷入了,甚至覺得愛這個男人勝過任何一個她愛過的人。

『為自己的行為找個藉口?』她總是在男人離去後思考著這個問題,

『愛情本來就沒有道德可言、也沒有道理可言,我這算愛得義無反顧嘛?』

事後她譴責自己:如果成為第三者還有藉口可言,那麼那些承受老公有外遇大老婆,不就活該受罪。

一次次在道德與良知間掙扎著,她其實數度著想結束掉這不該存在的愛情。


就如同手中的煙一樣,她曾經數度想戒掉,但在獨處時,她總還習慣性的點上一根煙,讓煙在手指中燃燒著,很多時候她只是看著煙燃燒著,讓一陣陣煙霧燻紅了眼,好像她為掉淚找到藉口。

這晚,她抱著男人,將臉頰貼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哭著:『你不是我的,你只是我借來的幸福,終究還是得歸還呀!可是...我愛你,我是真的愛著你!如果我們早點相遇,一切就不會是如此了。』

男人輕輕的將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輕撫著她的長髮。

這樣的溫柔,是讓她感到刺痛的,她知道這溫柔只是短暫的,想到這……她害怕的緊緊的擁著男人,她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明天、甚至不知道男人何時會消失。

男人其實是不忍心看她這樣痛苦,不只一次對她說:『我和妻子離婚,永遠的和妳在一起。』

嚴格來說,她連當第三者都不夠資格,有某部份的第三者為財,但自己是男人的上司,論錢財、論地位..她都略勝一籌。很多第三者會要求男人和大老婆離婚,但她卻總是在男人開口說要和妻子離婚時,急忙阻撓,原因是,自己從小就由單親媽媽帶大,而導致單親的原因卻是父親有外遇,她不忍心讓男人的兩個孩子有和自己一樣的遭遇了。

男人意志堅決的說:『我決定和妻子離婚,婚姻是愛、責任及負責,少了任一樣都無法維持下去的,而我對她已經沒有愛了。』
她其實是會感動的,至少此刻的男人是真心愛著自己。只是,愛情當下,每個人都會以為自己是深愛著對方、並認為自己會是永遠愛著對方的,不是嗎?

『知道嗎?愛情是一種學習行為,人們對新奇人事物接近和產生好奇機制進而學習,而習慣化是學習行為中最簡單的,當你對這一切習慣化之後,你將會發現你不再愛我,有一天,我們的愛情仍是會習慣化,並且它將不再引起你的反應、將不再可以刺激你,那時我們的愛情將會死去。』這天,她認真的對男人說

『你說婚姻是愛、責任及負責,你只是暫時少了其中一樣』她又接著說

『……』男人默默不語的看著她,她一直不敢抬起頭面對他

『你只是我借來的幸福,該是歸還的時候了……』話沒說完,她便哽咽了

男人緊緊的抱住她,吻她,從額頭、鼻子、臉頰...到她的唇,她知道不能再接受這樣深刻的吻了,輕輕的碰觸著男人的唇後便推開他,開著門低著頭送他離去。

一如往常的點了根煙,躡足的走到陽台,看著男人的背影大聲的說:『知道嗎?你在於我心中就只缺了個永恆,回憶,如果回憶是個永恆,那便是……。』

她知道這將是她最後一次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

手上的煙燃盡了,該丟的遲早是要丟的,

她看著在屋頂上散步的貓她微笑著說:『這借來的幸福,早該歸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