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15日 星期六

繼海角阿嘉後的五角阿憲

海角七號有個使命必達的阿嘉,我現實生活裡也有個死命必達的五角阿憲……。

和我楓媽熟識的朋友都知道,她以自己擔任郵差四十多年的大哥為榮,幾十年來,只要換了新郵差,她總是要對著新郵差訴說她與郵差淵源有多深,並且驕傲的問:「你認識總局的五角嗎?」。大多數的人肯定會回答「認識」然後我老媽從此之後就是郵差先生敬畏的「大姊」了。

楓媽的大哥,也就是我大舅,在臺南總局送信四十多年,為人海派、酒量奇佳,十年前榮升稽察,還因此辦桌二十多桌,從友人贊助的康樂隊以及當天的來客數,就知道他人緣特佳。

大舅舅住在關廟的花園街,小時候我只要不在家,就是在花園街,大舅家的表哥表姐及表弟,都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表弟年紀僅小我四個月,從小就是個體貼的男生。二十五歲左右也步上父親的後塵當上了郵差……喔不,繼承父親的志業……(好像也怪怪的)。

那天沈嚕嚕和海角阿憲一起去吃午餐,才領會到我表弟他表哥的魅力,那天五角阿憲問她有沒有想吃什麼,沈嚕嚕:「沒耶」,然後五角阿憲用超快的時間決定了吃飯的地點,過程是自然又不「尤監…尤介」,是間自助式的餐館,沈嚕嚕客氣的夾了一些菜,而五角阿憲卻夾了超級豐富很大一盤,對著沈嚕嚕:「妳等下幫我吃喔!我吃不完喔。」

整個吃飯的過程,五角阿憲一直夾沈嚕嚕的菜,然後拼命要沈嚕嚕吃他的豐富大餐,怕沈嚕嚕會不好意思吃,沈嚕嚕又再次強調說,整個氣氛超級的自然不「尤監…尤介」!

然後五角阿憲一直講他的郵差趣事給沈嚕嚕聽,其中有一些是我三年前聽過的……

五角阿憲送信的地點是在於台南市新光三越直至孔廟那一帶,據說在那一帶巷子裡有家賣鍋燒意麵的店家,有一回阿憲送信去……

「阿桑,掛號!拿印章下來蓋。」

「好!稍等我一下,我這碗麵煮起來,馬上拿。」阿桑響亮的回答

過了五分鐘……

「阿桑,妳好了沒,陽光很大耶!」

「來了!來了!」阿桑仍是鏗鏘有力的回答

又過了五分鐘……

阿憲不耐煩地喊:「阿桑,我等很久了耶!」

「賀賀賀,來呀!來呀」阿桑終於拿了印章出來

「這……」五角阿憲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看著印章,望了望頭頂上的大太陽,無奈的望著阿桑

「這不能用喔?」阿桑問


「這當然不能用,要拿那個有寫名字的!」

說到這裡表弟問我:「妳知道他拿啥麼印章嗎?」沒待我回答他又說「馬的,他拿鍋燒意麵集點的hello kitty印章啦!」當然,阿桑回去換印章,又足足浪費了阿憲五分鐘,這封掛號信總共花了五角阿憲十五分鐘,郵差難為吶!難怪表弟那時常送到黃昏,讓郵差老手大舅舅跑去幫忙!



一個工作有它難為之處,也必定有它甜美的部分,五角阿憲說有時送信經過早餐店,裡頭傳來「肖年ㄟ!」早餐店老闆從店裡以神準的投籃技術,不偏不倚的丟了個東西進五角阿憲摩托車側面的袋子裡,而阿憲在路邊整理信件時,撈呀撈的……

「嘿!三明治一個」。

金感心(台語),送信送到肚子餓了還有三明治吃,吃不下還可以把它轉送給客戶。

不知有這種感心的事件,還有一些噁心事件會發生,阿憲說每次送信到某個阿桑家裡,她總是會用少女般的眼神凝望著郵差阿憲,手緩緩的接近阿憲的手臂,然後在他手臂上來回地又抓又捏的!

不過從就很善良的阿憲並沒發現有異樣,一而再的發生後,他才驚覺,自己已經被吃豆腐了。然而,一直以來他都不敢抵抗,只敢說:「阿桑,妳別摸我啦!」

郵差會遇見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像這種專對年輕小夥子下手的阿桑,還有專追穿綠色衣服的大狗,雖然阿憲很有愛心,但卻無法忍受長期被狗追的煎熬,阿憲發明了制狗法,就每當狗狗追過來時,他便用手邊的橡皮艇彈牠。

狗狗會用一臉疑惑,彷彿OS說:「奇怪怎麼會痛」的表情看著郵差,只要他叫就再來一記,久而久之狗狗看到這個人就不敢追了。

這些有驚有險的狀態外,還有遇到那種差點被打敗的情況。

阿憲說他常遇到有阿桑遠遠的很熱情跟他打招呼:「肖年ㄟ,揪久沒看到你啦!」

「我……不是昨天才來過嘛?」阿桑說話不老實喔!

還有……在郵差阿憲送信不到一年時,還遇到有個阿桑:「肖年ㄟ,你送信送那麼多年,都不會老耶!」

「妳認不對人啦!」阿桑不是眼睛不好,就是很虛偽啦!

我講這件事給楓媽聽時,楓媽:「妳大舅也是啊!有一陣子送完信都會跑去吃冰,他連吃了一個月,冰果室的老闆娘都不收錢,後來大舅終於忍不住告訴老闆娘,吃免費冰很不好意思……」

「大舅也大瞎了吧!都吃一個月了才說……」

沒想到大舅一說話,老闆娘也終於說話了,說她想問大舅舅有沒有女朋友。

「噢!我小孩都小學了」大舅說

從此之後,冰果室老闆娘開始跟大舅收冰錢了!

這是五角阿憲與他的郵差父親,目前五角阿憲有一名交往多年的美麗女友,並且很愛他的女友,那位女友是五角阿憲在北部當K書中心店長時認識的,一路跟隨著他回來台南,放棄了台北的學業轉學考來台南,也因此被體貼的阿憲照顧到有陣子肥肥肥,然後又瘦下去了。

那天回關廟,跟表弟沒聊到什麼,不過聽到大舅媽叫他的小名「細漢耶」,我突然很想笑對他說:「都幾歲了還叫細漢耶!」

他笑了笑

記得離開關廟後,有兩年沒見到他,再見到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男孩了,他問我:「妳們這兩年過得好不好?」

我忘了我怎麼回答他了,我只記得那天,我覺得他長大了,我也聽出話裡,他想說他都懂得的意思。

因為有細漢耶,所以有人照顧我外婆,安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