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19日 星期三

【孤獨的創造】 那時的我們都哭了

【2005.10.19 (星期三) 凌晨01:15:那時的我們都哭了】



那是我們在老屋裡的最後一晚,妳最後一次回家,我想,在那之後,我們再沒有共同的家了。



那時妳,十三歲。



妳沒問為什麼要離開,聰明如妳。也許,在你我生命交錯那八年所經歷的磨難之後,我們早就已明白,很多問題,不一定會有答案。



離開的前一夜,我在樓梯轉角哭泣,哭,是因為可以帶走的東西太少。

決定不帶走房裡的任何東西,只為在記憶裡留下一處完美。

那是我所認為的完美,可笑的完美。

那時的爸媽脆弱的無法思考,那時哥哥正在服役。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雙手扛起一切。



我執意搬走的鋼琴與帶走養了多年的狗狗「阿樂」,是我第一次採用無理取鬧法取得的同意,其它的、包括青春時期的一堆朋友,都必須遭到我的遺棄。



黑夜與黎明用力地拉扯了我。傷心欲絕的氣味,濃度遠超過1992年份的葡萄酒。

黑夜與黎明殘酷地拉扯住我,如果那時懂得怎麼醉,也不會哭到痛到青春只剩個裝滿傷心筆記的破爛窟窿。黑夜與黎明毫不留情地拉扯著我,特寫著哭泣的表情最後畫面靜止在灰色的螢幕,那時的我們都哭了,卻怎麼死也不肯承認早已敗給了青春。



黑夜決定放手的那一刻,我親手扼殺了青春。自此之後,我的哭或笑,再也由不得自己。



今晚,我悼念青春,不由自主又掉下了淚。

濃度超過1992年份的葡萄酒,那遠比當時傷心欲絕的氣味還嗆人,我孤獨地在妳上星期回來過、還留有妳氣味的房裡,努力的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十三歲以後那個我記憶中的妳。



是那時氾濫的淚水模糊了我的眼嗎?



青春死去了後,我不曾再問父親,關於我是不是最愛的女兒了,我把這些渴望與疑惑轉化到每一個愛我的男人身上,我總該是愛我的男人生命裡的獨一無二了吧?



然而,不是。

這些男人是活該、是倒楣、是笨蛋嗎?如果連我的父親都不能向我確定我是他的最愛,那麼,還有哪個男人能夠呢?



妳不會明白的!我知道妳明白我生命裡一切的一切,但妳始終不能明白我為什麼從出生後,就必須活在懼怕父親不愛我的陰影裡,即便是那些有能耐搶走父親、和我有著共同父親的女孩們,都已漸漸消失不見的多年以後,我仍舊非常懼怕。



我知道父親是愛我的,只是不夠、還不夠。母親也怕父親不夠愛她及愛我。



其實,我不再去渴求了。父親是、男友也是。

雖然,我要的只是他們把我當成小女孩般呵護這麼簡單罷了,但男人總不從事於太過簡單的事物。

我知道父親是愛我的,但我知道他不夠愛我;我知道男人也是愛我的,但不夠愛我。

當我明白他們不夠愛我的那時,我哭了。

我哭泣不是為了那濃度不夠的愛,我哭泣是為我該死的佔有慾懺悔,我霸道的佔有所有愛的人、霸道的不許別人入侵,霸道的阻止別人目光的停留,我所有罪不可赦的霸道,卻只為了彌補我充滿恐懼的童年及那不得已扼殺了的青春。



妳知道我哭了,知道妳也會跟著哭,我孤獨地在妳上星期回來過、還留有妳氣味的房裡哭了。









寫完日記,才發現你已經下線了。

你下線,沒有跟我說再見、沒有對我說晚安,

對不起,我還霸道的認為你在難過,你難過是因為那個你竭力愛的女人。

我也難過,但你,只是我難過的五分之一部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