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2月1日 星期六

秋釀楓酒

我似乎已記不起,初次來到酒館是什麼時候了。記得那夜,急欲逃離令人窒息的寂寞暗夜囚牢,我漫無目地的走著,也許是缺了點什麼,明明是心傷,卻掉不出淚來。


第一次,有想醉的感覺,我承認很多時候自己太過清醒了,以至於無數次眼睜睜的看著幸福與我擦身而過,甚至很多情節中該有的對白,我都清醒到無法坦然的說出,這是第一次,有想醉的感覺。

然而,我只是漫無目地的走著,對於那樣沉淪的場所,我總有自己選擇,一直以來,我很尊重自己的感覺,就這樣..我漫無目地的走著,我不確定這地段是否真有我理想中的酒館,也不相信,真有這樣一個地方能讓我放心的醉倒。
是迷路了吧,我想。巷子的盡頭,並沒有折返的意圖,是被眼前那道漆著淡淡的綠黃色牆垣給吸引了吧!不知什麼緣故,我看見有個客人被拒於門外,大聲的斥喝著:「靠....什麼鬼規定啊...?老子有錢想喝幾杯還得受你氣啊!」

我心想:那麼,我也許會受到同樣的款待吧!正想離開時,女侍者遞來一杯酒,

她說:『這兒是酒館,不過...我們不賣酒。』
『這酒 ... ... 』她指著擺滿著淡紅色酒瓶的酒櫃上說
沒等她說完,我便搶先說:『今晚,我需要一些酒,無論如何請妳幫助我。』

『不過,我們這裡的酒只給丟了心兒的人享用。』她說

『丟了心?』
『嗯。』她點了點頭

『我的心只是暫時迷失了。』我手觸碰著微微刺痛胸口,有點悵然的說
『那就是囉!妳迷失了....也許只是暫時,但現在的妳確實是迷失了!』

她領我進入酒館,在最角落那桌坐了下來,酒館裡客人不多,靜得連窗外的落葉聲都聽得到,我記得窗外落了一地的紅楓。偶爾風輕吹著,躺臥在石階道的葉片便會悄然飄動,這是唯一可以讓我記起在酒館當時季節的特色,嗯..那時是深秋。

我忘了喝了幾杯,不過我記得那夜我酒杯始終不曾見底,她很規律的為我斟酒,每一杯都剛好八分滿

『是深秋了喔?』我啜了口酒、撫著酒杯..望著窗外的紅楓問道

『唉,這季節總令人感覺傷悲』然後略微哀傷的在嘴邊淡淡的說著

其實我並不那麼容易醉,然而我也沒醉酒的經驗。吧台裡的酒保始終面無表情的持續著同樣步驟,以搖杯舀了冰塊、倒滿淡紅色酒、加入幾滴莫名的液體,再以熟練的技巧Shake一番。

這酒,我是從來沒有嘗過,它不同於一般酒,以往喝過的酒總是難以嚥下口,而且穿過喉嚨總會有些灼燙感,但眼前這些淡紅色酒,喝來卻很順口,不苦不澀,有著淡淡的清香,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特殊氣味....像極了秋天般的氣味。

也許是窗外那襲紅楓給我的錯覺吧,我心想。

『咳...這是什麼酒?』我捧著酒杯,透過淡紅色酒..對著酒保問
『楓酒』酒保仍舊冷冷的答道
『呵,楓酒,真是奇特的名兒,沒聽說過楓可以釀酒的。』我一口氣吞下手中的酒,我一向很怕遇到態度這樣冷淡的人,所以並沒有打算延續話題,身旁的女侍者又在我酒杯裡斟滿了酒 ... ...。

我確定當時是清醒的,我不容易醉的,也許是因為如此,酒精並不能讓我如同別人一般放肆的渲洩情緒,但是借酒裝瘋,是我當時最想作的 ... ... 。

『你們說...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所謂的真愛?』我抿著嘴等他們的回答,這時我才瞧見它桌的客人,個個看似憂傷地喝著酒,當時的情景,令我感覺驚恐,那些人臉上的表情讓我懼怕。

『他們。』我吱唔的想擠出哽在喉裡企圖問出口的話
『他們都跟妳一樣失了心,只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酒保邊調著酒邊看著我說

『你又怎麼知道我發生什麼事?我很好啊..我只是心情不好』我不甘示弱的答辯著

『在這裡十幾個年頭,我閱人無數,妳瞞不過我的,這裡每個酒客都有自己的心事,有些人的可以拿來當成故事說給別人聽,但是,我從來沒有遇過像妳這般的。』他說。這是我今晚聽過酒保講的最長的一段話,當時我只是覺得他的態度令人討厭,借酒裝瘋,是我最想作的...我一直記掛著醉酒這事,無論如何,今晚我想醉,於是我狠狠的吞下幾杯。

『哼!你自以為是』這句話扔向酒保,我將酒杯逼至女侍者面前,示意要她倒酒

『很難用言語敘述妳的心情..是吧?』酒保繼續說道

也許是他說中我的難處,我只是眼底湧起一陣熱,有些想哭的衝動。

『今晚怎麼喝也喝不醉』我抓著頭髮苦悶說

酒保出了吧檯,走到我面前,收起我的酒杯:『有一天,妳真醉的那一天,妳將會找到合適的言語描妳的心情。』

我搖了搖頭,傾著頭望著他咧著嘴:『咿...不懂』

笑了,一直面無表情的他居然笑了,他摸了摸我的頭:『也許...有那麼一天,妳找到合適言語形容妳的心情時,那就是妳醉的時候,嗯,傻女孩。』

『我真醉的那一天,我將會找到合適的言語描述心情,我找到合適言語形容心情時,那就是醉的時候,嗯,還是不懂...』我用手掌輕拍著額頭,反覆思索著他說的這兩句話。

是因為這段談話的緣故,我跟酒保便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那夜他對我說了許多有關酒館的故事,關於那些失心人的故事。臨別時,我們擁抱,他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然後在我唇上淡淡地吻上一記。

他說:『傻女孩,等妳真醉的那一天,妳將會找到合適的言語描述心情、

也許當妳找到合適言語形容心情時,那就是醉的時候.....』說完這句話,他便將我推出門。

這便是我初次來到酒館的經過。

有人問我:『酒保人呢?妳又是怎麼會成了這家酒館的老闆娘?』這麼多年來,我始終無法告訴任何人有關酒館的這一切。望了望窗外那一襲紅楓,唉..又是深秋了。

這些年來,酒館的景致始終是這般迷人,酒館的楓酒始終是這般醇美,一切都沒變,而我,卻已年華不再,青絲漸成灰白。

關於酒館....您確定想聽嗎?來!陪我喝上幾杯楓酒,也許,我可以找到合適的句子描述這一切。

◇備註:


楓酒,聽說真有這玩意唷!用楓葉釀的酒,不過我沒看過也沒嘗過,

如果有哪個朋友知道哪裡有這玩意,或者您嘗過,別忘了告訴我那滋味



關於這篇小說的由來:
昨晚逛網頁時,看到朋友那剛啟用的貼文板,原本想...來寫篇有關酒館的詩或文來貼貼,
沒想到寫著寫著,寫成了小說,這第一小篇,或許〈秋'釀楓酒〉將會是楓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吧!
結局已經有構想了,至於過程、酒館客人的故事、以及酒館後來發生的事,還有酒保的行縱....

這些過程....嗯!大概得等楓有靈感才能繼續下去吧!而靈感...嗯..看來得從愛情中尋找,
啊...楓的愛情為什麼還不來?嘻嘻...昨晚又看了「誰搬走我的乳酪」一次,
我想,我可能如同書中那個始終待在原地等遺失的乳酪出現的小矮人猶豫吧!